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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外二,到了兩點法警通報,外二要出動了

在車上,忍不住跟大家分享,昨晚作的排排睡的夢,除了我們小君君驚呼我怎麼會做屍體的夢以外

周法醫更提出大膽的建議「不如你今天就來看看相驗吧」

 

本來以為他在跟我開玩笑,體貼的他,到了桃園市立殯儀館後還陪我上樓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周法醫跟我說「我等你,我們一起下去吧」

天阿

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難道真的要去嗎?

 

看了一本國外命案現場處理人員寫的書曾經說到(意思大概是)

觀看已死的遺體,無疑是對生命本質的不尊重

為此我還認真地思考不要再不尊重死者了,最好連照片都不要再看了。

 

當下沒有多餘時間讓我多想,咚咚咚的跟在周法醫身後

到了樓下相驗室(其實就是解剖室),一開始還裝峱,在外面假裝跟家屬收身分證

在家屬說是不是要解剖哭得傷心時,一邊安慰他們,檢察官跟法醫只是在檢驗遺體,不要擔心

一邊想說門已經關起來了,應該不會再讓我進去

沒想到事情之二,周法醫推開門,揮揮手,示意要我進去

然後我就進去了。

 

為了法醫和偵察佐以及兩位協助的伯伯好做事,我站在我們官後面

小君君一邊交代我相驗筆錄上要記錄偵察佐需要做的事情,一邊看周法醫執行相驗的過程

旁邊是一張解剖台,緊靠著牆的是洗手台,以及一些清洗用具

酒精、手套、抹布、水管、水桶等等

這裡,曾經有很多遺體在這邊讓法醫解剖相驗,兇殺的,死因不明的,總的說來

死後來到解剖一途,不明白的死因,在這裡會真相大白。

 

距離我五步的距離,是今天早上被發現從九樓跳樓自殺的先生(故事容後補記)就睡在另一頭靠牆的位置

除了耳朵裡、臉上都是血外,外傷只有一邊手肘見骨的撕裂傷,真的是破了一個大洞

其餘的身體部分完整,當然背部有暗紅色屍斑,皮膚的顏色就像我們烏青散開,將好未好之際的顏色

因為是剛離開人世不久的遺體

因此遺體還沒有開始腐敗,空氣中只有消毒水的味道

只是,當遺體正面翻向我這個方向時,視覺上見血,在空氣中,竟也開始瀰漫著血腥味

 

第二具遺體是凌晨上吊自殺的先生

在法醫翻動遺體時,才明白,頸椎斷掉,頭真的會晃呀晃的

脖子處深深的黑紅色勒痕,如相驗屍體證明書常看見的V字形

曾經看過上吊身亡的照片,舌頭會往外吐出,但這位先生,卻是咬緊牙關

死前,必定是死意甚決

 

第一次全程看完相驗

有一度真的挺不住感到頭暈目眩要昏厥過去,但是意志力支撐著我,今天的主角,是離開的人

我不能造成其他人的困擾,於是硬著頭皮心裡邊唸著佛號、三皈依挺了過去

 

不管人生走到了什麼階段

感情、經濟問題一旦想不開,就會發生憾事,這是不分年齡,全人類的憂慮

以前總覺得,用自殺結束自己生命是很不孝順、不負責、逃避問題的人

經過參與整個相驗的過程以及聽聞了背後的故事以後

才覺得,事情都不是我們外人想的這麼理所當然或是凡事皆可用崇高的道德觀評價之

身在其中,才會知道什麼是真的忍受不了的苦、承受不了的沮喪以及失去了希望是什麼樣的絕境

自殺,好像真的是唯一讓自己解脫的方法

沒想到的是,身後,有很多親人、朋友的哀哀切切的流淚

如果今天的死者們,變成靈魂站在旁邊看到親人不捨、哀痛至極的眼淚

想他們應該也會捨不得離開人世吧!

 

讓我感動的,是周法醫對遺體的尊重

全程很溫柔地對待往生者的遺體仔細地檢驗不願疏漏任何一個部分

令我更感動的,是旁邊兩位館方請來協助相驗的伯伯

一位老伯伯負責剪去死者身上的衣物,還貼心地在相驗前,用衣服遮住重要部位

在開始相驗後,他們手上沒有戴手套當下我沒有想到衛生的問題

聽著周法醫的指示翻動、抬起遺體,覺得他們把死者像當成親人一樣地悉心照顧

天天看著死亡的他們,我想對於生命的感觸一定會比一般人更釋然

 

願死者安息。

今天對於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真相,太多,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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